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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期
十八岁时
王建文机缘巧合下成为舞狮队替补
转眼已与舞狮相伴34年
从最初的无心插柳
到用毕生的心血去创新和传承
他说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再带出几个好徒弟
把白纸坊太狮传承下去
王建文,1965年生,北京宣武人,师从白纸坊太狮第六代传人刘德海,白纸坊太狮的第七代传人。
2008年,白纸坊太狮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次年,王建文被评为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白纸坊太狮”代表性传承人。
狮子舞的起源可追溯到汉代。
明清时期,北京民间开始出现狮舞,至清代中后期,北京花会中狮子会发展很快,白纸坊太狮老会成立于乾隆五年。白纸坊的太狮,曾受慈禧太后“永寿长春”的皇封,并得到“半副銮驾”的褒奖。1956年左右,北京印钞厂成立了舞狮队,开始组织白纸坊太狮活动。
1984年建国35周年国庆,白纸坊太狮队受邀参加表演。
当时跟着师傅刘德海学习了通臂拳的王建文被师傅拉进舞狮队成了一名替补。没想到,这位“替补”日后竟成了白纸坊太狮的第七代传人。(图为白纸坊太狮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材料中白纸坊太狮第六代传人,王建文的恩师:刘德海)
传统的狮子头是用一层纸一层浆糊层层粘制而成。
为了保证强度,厚度将近一寸,重量通常有几十斤,为了能将舞狮传承下去,王建文对狮头的材料进行了改良,在保证强度的前提下,把重量降至只有几斤。
除了改良制作狮头的材料,王建文还改进了内部的操作部件,使用杠杆原理改进后的狮头操作起来更加轻便。
王建文改良后的狮子头,做过很多次强度测试。
有时在测试中狮子头受损,他又要自己动手修复改进。王建文说花费大量的时间研究、制作、改良狮子头,就是想让更多的年轻人喜欢上舞狮运动。
北京的狮子舞有“太狮”、“少狮”两种。
单人扮演的小狮子为“少狮”,有一人演狮头、一人演狮尾的大狮子称“太狮”。我们白纸坊的舞狮只有“太狮”,没有“少狮”。(图为话剧《白纸坊太狮》剧照)
王建文很崇拜师傅。
在王建文的电脑里,存着很多师傅当年的老照片。(此图为1958年国庆节在北京印钞厂前白纸坊太狮队的合影,王建文手指的就是师傅刘德海。)
师傅的观众认可度令王建文羡慕不已,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1987年的春节年会。
表演中,当王建文和其他人扮演的狮子爬到高处时,观众特别兴奋,大声喝彩,“可等到师傅一出场,台下几乎所有的记者都把相机都对准他,观众的掌声也更热烈了。”
对于师傅收自己为徒,传授武术和舞狮,王建文一直心存感恩。
(图为刘德海工作证上的肖像。1986年在大栅栏王建文找人照着师傅的一寸照画的这幅肖像,花了6块钱,大概是当时半个月的工资,刘德海师傅在1997年因病去世,这张画像被用作了遗像)
招牌黑狮子。
1959年,在人民大会堂庆祝竣工的表演舞台上,“白纸坊太狮”表演给毛主席、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活灵活现的黑狮子得到了许多的赞扬。
但其实黑狮子的出现纯属“意外”。
传统的“白纸坊太狮”有两只,一黄一蓝,当年由于物资匮乏,没有染料去染蓝狮子,无奈之下做了一只黒狮子,却没想到,黒狮子从此成了白纸坊太狮的招牌。
练白纸坊太狮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练到一定的份上,直到舞出的狮子富有威猛伶俐之相、威武之态,才能穿上黑狮子囊。
王建文和搭档练了十年,才从师哥手里接过黑狮子。
王建文用手轻轻梳着黑狮子的毛发,“我自己梳头都没这么认真”。
王建文把狮子头举过头顶,扎好马步,狮子头一甩,铃铛哗楞楞地响起,狮子立刻活了起来。
虽已年过五旬,但一招一式还是非常到位。
从1997年开始,王建文除了传授舞狮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舞狮文化、历史以及相关方面的研究上。
为此他查阅了大量的相关书籍,还实地考察了很多古迹,包括了我国著名的佛教石窟,甚至还专程赴新疆库车参观龟兹故国遗址,因为舞狮正式通过龟兹从古波斯传入中原。
如今王建文的生活简单而充实。
他在郊区租了一个农家院,每天大部分时间就是种菜养鸡、喝喝茶、研究舞狮的文化和历史。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再带出几个好徒弟,把白纸坊太狮传承下去。
白纸坊太狮与徐水舞狮、山西天塔狮舞同为北狮。
对于不同,王建文曾说,最大区别是我们只做“行香走会”,人拿舞狮当玩偶,我拿舞狮当神灵。老话说就是“撂地上”,我是“戳杆”的,不是以此为生、出去献艺收钱的杂耍活。所以狮子神态上凶猛凌厉,而非谄媚献媚。
王建文家在房山韩村河镇的一个村庄里。说是家,其实是王师傅租住的地方,他的家在白纸坊,因为在拆迁,所以两年前搬到这里,院子很大,大部分的地方种着蔬菜,在一角围起了一个鸡舍,养了鸡鸭鹅。日子过得安静悠闲。
16岁的时候,王建文开始跟师父刘德海(白纸坊太狮第六代传人)学习通臂拳,18岁时,正是1984年,35周年国庆,白纸坊太狮队受邀参加国庆表演,师父让王建文做替补加入舞狮队,刚开始王建文内心是不情愿的,他的母亲是满族旗人,父亲是军人,从小家教就很严格,很多礼数规矩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内心,对于舞狮,他的第一感觉“这就是打把势卖艺的”,但考虑到这是师父的“命令”,而且加入舞狮队可以有更多时间跟着师父学习武术,他还是同意了,从此他的人生就和白纸坊太狮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开始加入进舞狮队不是很情愿,但是成为白纸坊太狮队的一员后,王建文每天都会和师兄弟们刻苦训练,每天的训练时间都在8小时以上,虽然很苦,但是随着在每次表演中收获越来越多的观众的掌声,王建文从“不情愿”变成真正喜欢上了舞狮。“跟民间师父学习,不像现在正规的学校,没有说今天讲第几章第几节,师父想到什么就教什么,有时候随口说出一串儿妈妈令儿(北京话,口诀的意思),你就得赶紧记,那时候还没有录音机,师父说四句,我可能就记住两句,我就先把这两句记熟了,等下次再记那两句”。
王建文在跟刘德海师父学习舞狮的过程中很善于动脑,他觉得跟民间的师父学习,就是在“偷艺”,这并不是说师父不肯教,而是因为师父传授的方法系统性不强,想到什么就教什么,而徒弟就需要让师父把没想到的教出来,刘德海师父爱喝酒,王建文就常常找师父喝酒聊天,在酒桌上向师父“偷艺”。
当年在舞狮队里,徒弟在学习时如果师父教了三次还没学会,就一定会挨打,有的徒弟怕挨打就不敢问,结果就是没有真正学到,而王建文对于这条也有自己的对策,比如他如果学会了上身的动作忘了腿的动作,他会找师父问“您看我这样做对吧”,师父看他腿虽然没做对但是上身做对了,也就不会打他,还会再给他做遍示范,所以相比其他师兄弟,王建文学得更扎实,而且“从没挨过师父打”。
和师父刘德海学艺近20年,王建文一直都心存感恩,他感谢师父把自己带上了舞狮这条路,让自己这一生有了一项可以为之追求的事业,他和师父的感情,也早已超越了师徒的情谊。在王建文的家里,唯一摆放的一张照片就是师父刘德海,那是在1986年王建文在大栅栏找人按照师父工作证上的一寸照画的一幅肖像,画这张像花了6块钱,是当时王建文半个月的工资。王建文在电脑里浏览他和师父的合影,每一张的时间事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当看到1997年春天和师父的最后一张合影时,他的声音有点哽咽。
随着对白纸坊太狮理解的深入,王建文不满足于仅仅停留在舞狮的动作上,从1997年开始,王建文对舞狮的文化、历史以及相关方面投入更多的精力进行研究,为此他查阅了大量的相关书籍,他发现原来舞狮中狮的原型并非是现在我们看到的狮子,而是早已灭绝的“西域狮”,在两晋南北朝时期自古波斯经西域龟兹国传入中原,为此他还专程自驾到新疆库车县龟兹故国的遗址。当发现舞狮的狮头上的花纹与佛教里佛像背光的花纹非常相似,他又实地考察了中国各个有名的佛像石窟,去探究舞狮与宗教的关系。就这样,王建文从一个个具体的问题出发,发现问题,存疑,查找书籍,实地考察,直到解决问题,这让他对舞狮文化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从2000年开始,他作为北京体育大学、首都体育师范学院等高校的客座教授,开设舞狮课程,如今他教过的很多学生也成了高校的舞狮课的老师,王建文还和他的学生一起撰写了多篇关于白纸坊太狮以及舞狮文化、历史等方面的研究论文。2008年,“白纸坊太狮”进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项目的保护名录,王建文作为白纸坊太狮第七代传人在舞狮技艺和舞狮文化、历史研究等方面做很好地做到了传承。
为了能让更多的孩子们喜欢上舞狮,他还对狮子头进行了改良,传统的狮子头通常是由一层纸一层浆糊层层粘贴而成,厚度可达1寸,重量有几十斤,孩子们很难舞起来,王建文对狮子头的材料和里面的操作籍贯进行了改良,大大降低了狮子头的重量和操作难度。“但是现在的人对这个都不感兴趣,加上学白纸坊太狮是个吃苦的活,练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有些要学的人也不是真的喜欢舞狮,想着学几天就能出去靠这个演出赚钱。”说到这些,他显得很无奈,“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带出几个好徒弟,把我身上这点东西都教给他们,这样,我将来‘归天’再见着师傅,也能对他老人家有个交代。”
【非遗知识】白纸坊太狮是北京市宣武区的狮舞,具有鲜明的中国民间“北派”舞狮的特点,以凶猛粗犷,形神兼备为其风格,是北京地区著名的民间花会之一。自清同治五年白纸坊太狮老会重整起,历史脉络清晰,传承有序。在民间一直有祛病、消灾,祈求平安、祥瑞的讲究。2008年“白纸坊太狮”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项目名录。
特约摄影 | 米度克 编辑 | 娄诗雨